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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媽媽是個好德國人慕尼黑版

2019/6/29-7/26

​藝術公寓,慕尼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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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婆婆Ursula (化名)是個德國人,年輕時跟著家人移民到美國。我剛剛認識她的時候,我們一起看了“真善美”這部電影。當我發現她對電影中納粹相關的場景沒什麼反應時,我感到非常驚訝。我所謂的沒有反應,並不是認為她得要背負德國人的原罪、覺得有義務對這個歷史背景發表任何正確的感言。讓我訝異的是,當她碰觸到這個跟她人生初期攸關的歷史事件時,似乎出現了一種將之懸置的狀態。後來我有機會碰到一位跟我婆婆年紀相仿,也在美國生活很久的德國女士,我跟她提到了我對這件事的觀察,她告訴我這種狀況在他們這一代德國人中相當普遍。她推薦了我一本書 “The Forgotten Generation – The War Children Break their Silence” (中文:“被遺忘的一代–戰火下的孩子打破沈默”),這本書大致提到了在二戰時期出生的德國兒童,縱使他們之中有些當時還非常年輕,不見得都記得發生過什麼事情,他們仍舊經歷了許多戰爭場景,而這些經歷在往後也對他們造成了不少影響。書中也提到,在這一代人的成長過程中,他們如何產生一種機制放置納粹德國跟他們父母/祖父母的關聯性,以及戰後對“德國人”的詮釋如何直接/間接影響了他們整代人抑制的心理狀態。而這些回到個人情境中,又如何在人生後段潰堤。Ursula正是在書中所描述的戰爭時期出生的,於是我企圖開始藉由這些訊息,對照她的懸置狀態。

 

為何我會被這種懸置狀態所打動?

 

我在2017年做了一件作品“時間的女兒”,主要是在談論我父親黃英武,一名台灣白色恐怖時期的政治犯,跟我做為政治犯的女兒,兩人之間的關係,以及我們面臨外在的時空處境。對我父親來說,從他出獄之後,整體社會開始對政治犯產生了一種既定的敘事,而這對他自己作為政治犯/社會改革參與者的認同大相徑庭。為了對抗外界這種無論他如何解釋、都輕易失效的誤讀,很長的一段時間裡,他決定不再多談他在這個過程中的經歷。我父親出獄之後,結婚生下了我。作為他的小孩,我父親的這段經歷,在家庭生活中轉變為各種日常生活片段,從而影響了我。簡單來說,一個我不在場的歷史事件,對我日後如何感知外在產生了極大的效應。同時,我所面對的外在世界,仍舊延續了對政治犯的固定敘事,而對於他人對我父親 / 我的誤讀,我的失語轉變成另一種形式:發生在我父親身上的事情有多重,我描述它的方法就有多輕。Ursula的懸置跟我的失語,都是一種回應固定敘事的策略;它同時指向了這些在歷史定位上“身份有議之人”的二代,在事情結束後不斷在事件的後座力中試圖自我擺放或逃脫。我在她身上辨認出那個我十分熟悉、卻不足為外人道的處境。

 

Ursula離開德國後在美國建立家庭,在戰後的西方敘事上,幾乎是一個標準答案般的美好結局。“我媽媽是個好德國人。”這句話是我先生John(化名)在他年幼的時候,跟他的同伴所說的。John當時做為一個不經世事的美國小孩,在空間上 / 心理距離上已經遠離德國,仍舊立即反應說出自己媽媽是個好德國人,這顯示了他也感受到了這種固定敘事的存在。在“我媽媽是個好德國人”中,我想描述的,並非是固定敘事本身內容的真偽/價值判斷的對錯,而是同時面對固定敘事/親身經歷之人,日復一日在這落差中來回的處境。

“My Mom is a Good German”的展場仿造一個家庭空間,分成幾個不同的部分,以下以觀眾動線為主,說明不同區塊的構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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觀眾經過展場入口,觸動入口上方的動態感應裝置,隨即聽到一個美國小男孩的聲音說:“My Mom is a Good German.”

觀眾首先進入割字區,割字區的書桌上有一整面鏡子。

 

觀眾依照割字區的使用說明 “How to tell people my mom is a good German” (如何告訴別人我媽媽是個好德國人)進行下列步驟:

1.拿出自己的智慧型手機,寫一封新email,email第一句話是:“My mom is a Good German”

 

2.打完這句話按空白鍵,手機會跳出幾個自動選字的選項,選第一個選項。重複這個動作,直到句子開始重複。把這整個段落寄到mymomisagoodgerman@gmail.com

 

3.用桌上的筆電收信並且把剛剛自己完成的段落列印出來。由於整個段落是由自動選字完成,所以看起來很不通順,觀眾要想辦法把段落變通順(自己覺得通順就好)。他們要用鉛筆把段落中多餘的字用鉛筆劃線,再用筆刀割掉。割下來的字放在信封裡,待會到信件區還會用到。

 

4.把割好完成的段落貼在剪貼簿裡,簽名。

完成割字區的任務後,觀眾進入到影音區觀看影片。

 

銀幕播放兩部影片,一部是“My Mom is a Good German”(我媽媽是個好德國人),影片中電影“真善美”的美國與德國版本的結局先後並置,在德國版本中,唱歌的部分被取代為小男孩唱“My Mom is a Good German”,配樂則是國際歌。

 

另外一部是“The Things You Need to Know about My Mom is a good German”(關於“我媽媽是個好德國人”你所需要知道的事),說明了Ursula/John/立慧/英武的人生際遇,以及Ursula與英武初次見面的場景。

看完影片後,觀眾來到信件區,利用剛剛在割字區割下來的字拼貼出:“My Mom is a Good American”,字母不夠時留出空位。貼完以後把它放到相框裡,然後貼在Ursula寫給前美國總統吉米.卡特的信件旁。

Ursula寫給吉米.卡特的信

觀眾完成之後,走出展場前會經過窗戶區1跟窗戶區2。

窗戶區1是在紅紙(有“囍”字圖案)上印出英武第一次碰到Ursula所說的話(中文),旁邊有用鉛筆寫的德文翻譯。每個中文字裡都重複同一句英文:“Your Mom is a Good German, because…”

窗戶區2是立慧作品“時間的女兒”中,立慧跟英武在玩蹺蹺板的照片。照片前面放了蹺蹺版的模型。

觀眾出展場時會再次啟動裝置並聽到“My Mom is a Good German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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